这事儿,要从法希尔的陷落说起。十月底,北达尔富尔的首府在经历十八个月的围困之后,被快速支援部队(RSF)攻下。城里通讯被切断,粮食断绝,几万人被困。苏丹政府说至少有两千名平民被杀,外界认为远不止这个数。
法希尔的街头,如今只剩废墟。无人机拍到的画面,全是尘土和残垣。就算没有声音,也能让人感到一种死寂。
后来,一批幸存者一路逃到北部的达巴营地。他们说看到的,不是战争,而是屠杀。
一位叫亚希亚的男人,抱着四个孩子逃命。他的妻子死于无人机袭击。亚希亚对半岛电视台说,街上都是尸体,RSF开着机枪冲着人群扫射,还有人在喊“全部杀光,一个都不留”。他趁夜带着孩子越过障碍逃出城,才保住命。
同一个营地,还能听到更让人心碎的讲述。45岁的拉莎外出找儿子,被迫进入一间房子,遭到几名RSF士兵侵犯。她哭着告诉他们自己年纪可以做他们的母亲,那些人后来放她走了。她带着女儿逃命,却再也没见过儿子。走出城的时候,沿路全是尸体。
联合国机构证实,大量逃亡者下落不明。救援组织Solidarites International的驻苏丹主任卡罗琳·布瓦瓦尔说,这场人道灾难已到无法形容的地步。“法希尔几乎彻底失联。”她透露,目前只有少数人抵达塔维拉镇,和当初被困的数十万人相比,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她估计,还有大约一万五千人被困在路上,救援车进不去。她说:“我们正在呼吁各方允许人道车队进入法希尔,或者至少把这些人疏散到安全地带。”
就在外界关注生死的时候,苏丹政府的外交官开始公开摊牌。十一月初,驻埃及大使伊马德丁·穆斯塔法·阿达维在开罗召开记者会,直接指控RSF在北达尔富尔犯下战争罪,并点名阿联酋“提供资金和武器”。
阿达维的话很重,他不仅骂RSF,还把矛头指向海湾最有钱的国家之一。
阿联酋的回应很快。总统顾问安瓦尔·加尔加什在巴林参加一个论坛时辩解,说海湾国家的目标是“帮助结束这场战争”。他还承认,国际社会在处理苏丹问题上“犯了严重错误”。原话是:“当那两位将领推翻文官政府时,我们都低估了后果。”这话听着像反省,但语气里又透着撇清。
问题是,苏丹政府对阿联酋这套“调解人”姿态根本不买账。
阿达维当场表态:如果阿联酋继续参与调解,喀土穆将拒绝出席任何和平谈判。他说得很直,“他们不是中立的调解者”。
这场口水战,其实折射出更深的裂缝。就在法希尔陷落后不久,苏丹总理卡米尔·伊德里斯接受瑞士媒体采访时,提了两个关键点。第一,RSF必须在国际法庭受审。第二,拒绝一切“非法的外国部队”进入苏丹。
这等于直接划了条线:战争的解决只能建立在苏丹主权上,外部武装插手都是问题。
从语气看,喀土穆已经不相信任何外部调停了。原因也不难理解。自2023年4月冲突爆发以来,各种名义的“停火谈判”一直在上演,但枪声从没停过。美国、埃及、沙特、阿联酋都搅过局,结果越谈越乱。
现在,连阿联酋都成了嫌疑对象。谁还坐得住?
你看形势,一个阿拉伯世界的矛盾就这么暴露了出来。表面上都喊和平,背地里各有算盘。阿联酋希望在地区里保留影响力,埃及关心的是边境安全,沙特要稳住红海航道,美国则想确保自己不被排挤出谈判桌。
但对苏丹人来说,这些地缘盘算都太遥远。法希尔的废墟就摆在那里,很多尸体还没埋。
现在的喀土穆,几乎成了孤城。十八个月消耗下来,政府军和RSF都伤痕累累,可受害的永远是平民。逃亡者在路上饿死、病死、被袭击,活下来的寥寥无几。
布瓦瓦尔说,“考虑到当时城里被困的数十万人”,能跑出来的比例不到百分之一。这个数字太冷,但它告诉我们真相。救援机构只能靠外围零碎的消息,拼出这场浩劫的局部影像。
一边是联合国在吁请通行,一边是交战双方在互骂,生与死之间的距离,就卡在这些外交辞令中。
苏丹政府要求国际社会立即行动,把RSF列为恐怖组织,还再次谴责阿联酋的角色。这句话听起来像外交表态,实际上是宣战信号:凡被怀疑支持RSF的,都不可能被信任。
与此同时,海湾地区一片尴尬。阿联酋在否认指控的同时,还要维持“调解者形象”;沙特不敢太靠近,因为红海边的安全才是头等大事;埃及暗地里担心冲突蔓延到自家边境。
局势的复杂,在于交织着恩怨、利益和地缘野心。每一方都在说自己支持和平,可都不肯先放手。反而是什么?援助不到位,停火毫无进展。
法希尔的故事,成了世界对苏丹战争认知的断点。外界震惊、媒体报道、外交表态,一波接一波,但实际改变几乎没有。
最讽刺的是,所有人都在开会,却没人能保证孩子们明天能喝到水。
这个结局没有戏剧性。法希尔失守、民众逃亡、政府愤怒、外交争吵,一切都真实发生。街道空了,声音没了,故事还没结束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