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尼尔·法尔克最近接受德国媒体《11个朋友》的采访，聊了些关于利兹联的话题。这事儿有意思的地方在于，当一个主教练面对自己国家媒体的时候，谈话内容往往会更坦诚些，少一些官方辞令。果不其然，当被问及利兹联球迷已经开始“梦想”未来能重返欧洲赛场时，法尔克的回答并没有打太极。

刚升上英超，球迷就开始念叨欧战了。在很多人看来，这或许有些不切实际，甚至是一种负担。毕竟，翻开积分榜，现实摆在那里：联赛踢了八轮，利兹联只赢了两场球，排在第十六位，距离第五名的切尔西还差着六分。从这个位置仰望欧洲赛场，确实有点遥远。任何一个理智的教练，这时候的标准答案都应该是“专注于下一场比赛”或者“一步一个脚印”。

但法尔克不这么想，

他的回答，直接了当：“应对这种（球迷的巨大期望）需要惊人的力量和精力，但这种情感正是你作为球员和教练所追求的。你想在有意义的地方工作。”这句话说得挺实在。他没有回避球迷的“野心”，反而将其定义为一种积极的动力来源，一种他个人所追寻的工作环境。说白了，他喜欢这种感觉。

这让我想起他不久前在德甲的经历，法尔克在接手利兹联之前，曾在门兴格拉德巴赫执教了一年。根据当时德国《莱茵邮报》的说法，他并没能“阻止俱乐部下滑的趋势”。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压力，一种眼睁睁看着球队往下掉，却要拼命拉住它的无力感和焦虑感。那种压力是负向的，消耗人的。而在埃兰路，他面对的是另一种压力——球迷们向前看的渴望，一种建立在辉煌历史之上的雄心。一种是防止大厦倾颓的焦虑，另一种则是构筑空中楼阁的渴望。对他个人来说，后者的吸引力显然大得多。

法尔克是个聪明人，他明白利兹联这家俱乐部意味着什么。这里的球迷群体，他们的期望值，从来不能用一支普通升班马的标准去衡量。这家俱乐部的历史沉淀太厚，球迷的记忆里还残留着昔日的荣光。所以，当他们谈论欧洲时，并非完全是凭空幻想，更多的是一种身份认同的回归。法尔克选择拥抱这种情绪，而不是去打压它，这本身就是一种高明的管理手段。他把自己和球迷的梦想捆绑在了一起，等于是在说：“你们尽管做梦，我负责带队去实现。”

当然，作为跑了十几年体育新闻的记者，我见过太多被球迷期望压垮的球队和教练。梦想是动力，也可能是压垮骆驼的稻草。尤其是在竞争惨烈的英超，任何一丝自满或急躁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。法尔克主动接下这份沉甸甸的期待，无疑是在进行一场心理上的博弈。他赌的是，自己能够将这种巨大的外部压力，转化为球队内部的驱动力。

他愿意在“有意义的地方”工作，埃兰路显然就是这样一个地方。这里的足球不仅仅是每周九十分钟的比赛，它是一种深入社区骨髓的文化。球迷的梦想，无论看起来多么遥远，都是这种文化最鲜活的体现。法尔克选择去倾听和利用这种声音，而不是把它当作噪音屏蔽掉。

只是，主教练的态度是一回事，球场上的表现是另一回事。球迷们可以继续梦想着某个未来的欧战夜晚，法尔克也乐于将此作为激励全队的旗帜。但从积分榜第十六位到前六，这条路需要用一场场胜利去铺就，中间没有任何捷径。球迷的梦想给新赛季定了调，而法尔克和他的球队，现在才刚刚开始演奏最艰难的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