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4月1日,前“国民政府”军统局局长戴笠生前手稿、函电等珍贵情报史料59卷,正式由台湾“军情局”授权台湾“国史馆”解密公开,其中多数是首度曝光的第一手情报资料。
蒋氏忠仆
在美国国防情报局“中国第373号”档案中,有此记录:“此乃唯一人物,无论何时何地,皆能觐见蒋介石。”每当此人踏入蒋府,侍从室主任仅需轻声通报:“戴先生到访”,便径直引领他步入蒋介石的书房。蒋介石有时甚至不及放下手中的案卷,便直接呼唤:“雨农,请坐。”
戴笠(后)与蒋介石
此人正是戴笠。及至后来,偏安台湾的蒋介石每当提起戴笠,仍不禁感慨万千:“倘若雨农未曾离世,便不至于失去大陆。”
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,间谍活动中变节现象屡见不鲜,然而戴笠对蒋介石的忠诚却始终坚定不移。美国学者魏斐德在其著作《间谍王——戴笠与中国特工》中明确指出,即便是在抗日战争前景堪忧的时刻,亦或蒋介石个人遭遇极度困境,戴笠对蒋介石的忠诚从未有过丝毫动摇。
此次公开的解密档案,佐证了美国学者的判断并无偏差。西安事变,蒋曾有下野之虞。众人观望之际,戴笠从南京乘飞机亲赴“救驾”。在1936年12月13日,戴笠曾立下遗嘱:“自昨日下午到此即被监视,默察情形离死不远,来此殉难固志所愿也,唯未见领袖死不甘心。”西安事变后,病中的戴笠收到蒋的手书,“贵体安康如何?我甚是牵挂,希望您能早日康复。”
这是继“二次北伐”时赐字“艰苦卓绝”后,蒋介石第二次亲为戴笠题字。戴笠趁机自澄秘密工作的原则:“我自身并无政治立场,唯有遵循领袖的意志,深刻体会领袖的良苦用心。”
“戴笠与宋子文之间的关系尤为特殊”,这是民国史研究领域专家杨天石在解读宋子文档案时,所洞察到的关键信息。倘若结合台湾解密的戴笠档案来审视,其真实性将更加不容置疑。
戴和宋携手合作,自此,他的“小报告”内容之丰富与深邃,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检举揭发所能触及的范畴。正当国民政府匆忙向西撤退之际,戴笠率先从守军唐生智的残部中获得了有关“南京大屠杀”的惊人消息。
最新解密的《军情战报》揭示,1938年10月的电文内容表明,戴笠在日军攻占广州之际,便已预警日德两轴心国可能重新结盟的态势。同年9月,他进一步预判日本与苏联将不可避免地爆发冲突,并向宋子文密电建议“迅速派遣高级官员赴美”。
“忠义救国军”
1944年,抗日战争迈入第七个年头,美军在太平洋战场对日军的沉重打击使得盟军全面发起了战略反攻。
据史料记载,随着日落的临近,戴笠亲自下令,指挥其麾下的“忠义救国军”迅速开赴京沪、京杭铁路沿线,旨在抢在共产党部队之前,接管长江下游的沦陷区域,以确保蒋介石在国内外军事与政治上的优势。
位于苏南的沙家浜地带,是一个集结了“忠义救国军”、新四军与日伪军等多方势力交织的复杂区域。在革命题材的样板戏《沙家浜》里,阿庆嫂对“忠义救国军”的领导人胡传魁提出了尖锐的质问:“你究竟效忠于谁,是蒋介石还是汪精卫?”实际上,他的姓氏应当是“戴”。
此次档案解密,也给了一向背负污名的“忠义救国军”一个相对公正的评价。台湾“国史馆”研究员吴淑凤说:“‘忠义救国军’是一个有组织的游击部队,当时对整个江南地区的敌后游击战是有贡献的,并不是乌合之众。这个可以从档案上面看得出来。”
戴笠深怕活跃于江浙丘陵地区的“忠义救国军”力量有限,难以迅速抵达上海、杭州、宁波等大城市进行接防,遂向蒋介石上书,恳请协调伪军担任临时受降部队。在《军情战报》中收录的戴笠于1945年8月16日向蒋介石呈递的电报中,他向“领袖”坦诚心迹:“我之所以如此,乃因有利于国家与民族,至于个人名誉与成败,本非我所计。”
为此,他毅然决然地放下与丁默邨之间的个人恩怨,于1945年8月中旬连续多次致电时任伪杭州市长丁默邨,商讨并安排其与日军在宁波防务交接事宜。“若我方部队未能及时接防宁波,日军便不得擅自撤退,因四明山地区之‘匪军’(即共产党部队)正密谋进入宁波。”
戴笠所施的“非常手段”,让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军队在抗日战争结束转战内战的关键时期,屡受牵绊。对此,周恩来亦曾感慨:“若戴笠不幸离世,我党的革命事业或许能提前十年取得胜利!”
戴笠死后
戴笠于1946年3月17日遭遇空难不幸丧生,随之而来的是军统局的四分五裂。而他遗留的“家业”在短时间内损失惨重,高达七八成,这一状况早已露出端倪。
1945年,国民党在“六大”会议上,曾传闻有意推举戴笠担任“国务委员”,但他本人坚决辞谢。戴笠深知,军统机构虽规模庞大,但其核心力量却相对薄弱。其在战时的迅猛发展,实乃顺应时代潮流之必然。然而,若二战以盟国的胜利画上句号,这对军统局而言,未必是好消息。
其麾下关键机构中美合作所以及“忠义救国军”等共计二十万人,鉴于他们已无需再协助盟军在太平洋战场作战,必然面临寻求新出路的挑战。同时,他在战时所涉足的交通、警察、缉私等公开部门,亦不可避免地迎来新一轮的权力重组。
戴笠检阅“忠义军”
在经济界,戴笠与宋子文携手主掌全国缉私事务,仅查获鸦片一项,年收入便高达数亿。财政部前部长孔祥熙,早年曾深受其害,自此心存芥蒂。
在军事界,戴笠将“耳目”广泛部署于各前沿战斗单位,此举在军队中积怨颇深。《军情战报》揭示,1938年长沙大火之后,戴笠曾向蒋介石发电,称“长沙火灾损失惨重,张治中处理失当”;此外,他还因“下属求欢未遂”之事向顾祝同递交了举报信,并向胡宗南发出明确电报,指责“第三战区战事失利,皆因生活过于优裕,军纪松懈,导致士无斗志”,此言一出,立即引起了军事委员会众多高层将领的不满。
蒋介石的得力门生陈诚,时任军政部部长,在日军投降之际,积极倡导撤销“忠义救国军”。此时,戴笠在上海前线负责甄别伪特务的工作,他只得匆忙返回重庆,向陈诚陈述意见,力劝其“应将精力集中于北方军事布局”,以期分担校长(蒋介石)的忧虑。
如何维持自己创立的家族企业?沈醉在其回忆录中提及,戴笠曾自豪地表示:“若我担任海军总司令,我已有打算,建议你担任我的副官长,你认为如何?”
这个原本看似无稽之谈的猜想,却在公开的档案资料中得到了印证。早在1942年拟定的中美合作计划中,便已纳入了美国在战后协助中国重建海军的条款。戴笠特别批示:“此项资金需另行设立专项处理。”
抗战时期,戴笠与美海军顾问等合影。
在战事期间,戴笠曾三次亲自陪同美国海军少将梅勒斯对东南沿海进行实地考察。随着战争的结束,戴笠开始寻求战后的栖息之地。若一切如他所设想,戴笠有望成为国民党的海军司令,他的“忠义救国军”或许能够转变为海军陆战队,这难道不是一种可能吗?
然而,戴笠的意外离世,使得所有计划瞬间化为泡影。在他逝世不到一个月后,军统局内最大的机构——“忠义救国军”,在杜聿明、陈诚等将领的持续敦促下,被迫进行了整编,转变为交警总队。与此同时,军统“三巨头”之一的唐纵也离开了军统,自立门户,担任全国警察总署的领导职务。c

